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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發票遞給顧客,我走向另一側正在加油的車子。
駕駛座上,四十歲左右中年人,見我走近,忙著低頭掏錢。
我瞄了一眼車內動靜,便把視線放在計數儀,靜候油槍跳停的那一刻。
550、600、700…粗獷的聲音打破沉默:
「錢先給你!」一隻手伸出窗外,除了千元鈔外還有一張…農機免稅單。
我下意識鬆開油槍,油表落在九百九十元。
「老闆,不好意思,我們加油站有規定,
農機用油只能用於客戶灌桶,不能用於車輛。」
說著說著,我取走他手頭中的千元大鈔,交給收費亭的大姐。
「不能用,為什麼不先說,等到油加完才說。」他吼著。
「老闆,不好意思,公司有規定,而且這不是今天才下來的規定,
  已經規定很久了,只能加桶子,不能加車子」我再次強調。
「那你們現在是怎樣,加油就不用負責了是不是,
那我不加油,把油抽出來!」他反駁道。
「老闆,我們不是加錯油,而且這規定也不是我們訂的,
別為難我們,好嗎?」我客氣地回話。
「我不管,把油抽出來,我不加了。」他情緒激動地說道。
「好的,那我聯絡車行抽油,不過我得先聲明,
  抽油的成本由你負擔,因為我們並沒有加錯油!」我轉身向營業室走去。
中年男子見狀,下車咆哮:
「什麼叫我出抽油費用,我叫你用免稅就給我用,聽不懂是不是!」
我微微頓了一下,回應他:「不好意思,我們依規定處理!」
副駕駛座的門開了,一位年紀略小於他的女子急忙跑下來,緊拉住他的衣角。
「你給我小心一點,改天我找人好好教訓你一頓!」
一言甫畢,他回到車上,急踩油門,揚長而去。
火爆的氣氛也隨之瓦解,站上又恢復以往的寧靜。
見顧客走遠的工讀生悄聲對我說道:「大哥,你脾氣真好,這樣也不會生氣…」
我沒有回應,看著天空,想想自己是否有失分寸。

爭執,來自彼此的認知差異。
你覺得事情應當怎麼處理,對方卻不如此認為,
雙方各持己見,誰也不肯讓步,口角上的衝突很容易就轉變為肢體上的冒犯。
一旦淪爲肢體攻擊,雙方也就只能上警局、喬事情、要賠償。
小事也好,大事也罷,以此結局作收,未免得不償失。
回到事件的起點,當事人爭論點在哪?怎麼不協調一下就好了呢?
「愛面子」成為事情和平落幕的最大殺手鐧。
如果我聲音比你小,就是認輸,我對所以聲音就是可以大聲;
如果我向你妥協,就是認輸,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情緒高漲的時候,雙方失去理智,情緒化地死要面子。
怎麼處理也不重要了,這是對方認輸後才會想到的問題,
當下就是要證明我是對的,你是錯的,你本就該聽我的。

「愛面子」與「情緒化」,皆是於事無補,
看看每天的社會新聞,哪一件不是起因於情緒化或愛面子?
個人意識深植人心,民主風潮下的時代,
人人為了捍衛自己的權益不願妥協讓步,導致悲劇不斷上演。
然而,這是你願易見到的嗎?這是你的初衷嗎?
一堆人在手銬腳鐐上身後反悔,一群人在檢察官前自首自白,
他們是不願意的,只是情緒失控誰也沒想這麼多。
莫忘初衷,是自己該堅持的原則。
無論事情發展到什麼階段,初衷不能忘也不能放。
孩子跟父母討玩具,若是一再否定,顯然不近人情,
何不變向告知孩子,成績如何表現如何,自然就能獲得想要的玩具;
買賣糾紛,雙方對服務或產品的價值與預期產生落差,衍生性的反應,
何不雙方試著溝通,在不虧本的情況下,
多點售後服務,或是搭贈無關緊要的小飾品呢;
希望孩子念書的父母,就是他們的初衷;
希望顧客回頭,持續獲利,是買方的初衷;
父母沒有輸、買方也沒有輸,不過局勢已由雙輸轉變成雙贏。
人人各取所需,人人竭盡所能。

初衷,不能忘也不能放。
唯一不同的,可以透過手段的收與放,找出事件處理的平衡點。
然而,手段千萬不能違背自己心底的那份良知。
如果孩子想拿到別人手上的玩具,你總不能說,拿滿分回來,爸爸搶給你玩?
如果賣方想要拿到更划算的商品,難道買方就千方百計地逃稅漏稅嗎?
以良知為前提,手段適情適法,
若是對方不能苟同,也無須強迫自己接受對方不合理的要求。
同理,初衷不只存在互動之間,它能見諸於各層面。
你做的任何一個舉動,任何一件事情,都有一個想得到的結果。
而結果,就是所謂的「初衷」。
工作,是為了賺錢,賺錢是為了糊口或是帶給家庭幸福。
以家庭幸福為前提,定位正確,自然不會流落到搶銀行、貪贓枉法的下場。
創業,是為了實踐夢想。
以實踐夢想為前提,獲利就是企業的附屬品,
充其量,不過是企業實踐夢想的資源。
運動,是為了強健體魄。
以強健體魄為前提,試問一場球賽誰贏誰輸,重要嗎?

莫忘初衷,堅持初衷。
與初衷相較,面子、情緒、金錢顯然不值一提。
可是往往追求理想的過程,最初的悸動卻也最容易忽略。
有所為、有所不為。
面對初衷,為所當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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