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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尖山的登山口在日月潭南端的頭社部落。
繞了一圈環潭公路,才找到投62縣道的指標。
修修補補的縣道,整理得像產業道路一般。
坐在車上,都為南投人感到心酸。
不過轉個念頭,沒人來打擾,不也是一件好事?

62縣道的盡頭是登山口停車場,一般民眾只能將轎車停妥在此,徒步登山。
山徑的前半段仍是產業道路,方便周邊的居民農作。
兩、三戶民宅座落在產業道路旁,其上是一片接一片的農田。
田地家園錯落其間、湖畔山澗點綴兩邊。
定居於此,夫復何求?難怪陶淵明一心嚮往田園生活。
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
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
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
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
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
榆柳蔭後檐,桃李羅堂前。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裡煙。
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巔。
戶庭無塵雜,虛室有余閑。
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陶淵明歸田園居之一。

「給─給─給」「給──」田邊的小水溝傳來一陣蛙鳴。
我凝神傾聽,開啟手機蛙鳴的聲音,引起水溝青蛙的注意。
水塘裡的青蛙,絲毫沒有注意,叫得更為響亮。
枯木上,一隻棕褐色、六公分左右的腹斑蛙正賣力高歌。
低沉而有力道的聲音,在蟲鳴鳥叫裡,格外嘹亮。
水塘的角落,還有幾隻拉度希氏赤蛙,也此起彼落競相鳴叫。
就在我細數青蛙數量時,耳畔又傳來不同的聲音「呱─阿,呱阿阿─」
熟悉的聲音,似乎是溪頭曾聽過的莫氏樹蛙。
我循音探去,雜草叢裡卻是只聞其音未見其影。
小小一塊水塘,也是這般熱鬧。
相較之下,對於當地居民的生活環境可真令人稱羨。

五百公尺後,是正式的登山林徑,約兩人並肩而行的木棧道。
羅列成鐵軌式的枕木,泰半年久失修,
有的早已腐朽、有的不知去向、有的則是搖搖晃晃、苟延殘喘。
山裡遍植麻竹,高大翠綠的族群擋住了遠眺日月潭的視野。
仔細回想近日爬山的經驗,竹,盤踞大部分中低海拔的空間。
中國人對於竹,可真是情有獨衷。
從竹橋、竹屋、竹筍等經濟價值至詠竹詩、竹編、竹藝等藝術價值。
竹,成為中國人生命哲學的一部份。
物質富裕的年代,竹的重要也被人遺忘在遙遠的過去。
看著竹從小到大的我,除了竹筍、燒柴外,竹之美,又可曾細細品嚐?

八百公尺左右的枕木步道近了尾聲,倒數一百公尺的階梯看了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接近八十度的階梯,比竹山的天梯更像天梯。
一旁的告示牌寫道:此一百公尺坡度甚陡,請遊客量力而為。
我稍稍喘口氣,喝個水,順坡而上。
費了一番功夫才到這兒來,焉有折返之理?
攻頂的元素,體力、勇氣、毅力缺一不可。
追求人生的夢想,亦是這些元素的集合體啊!

五、四、三、二、一…我站上最後一個階梯。
步道從中穿過,把涼亭一分為二。
右側的半個涼亭,有個日月潭群山稜線的介紹,沿著護欄設有長凳讓山友休息;
左側的半個涼亭,是一張方桌,周圍三四張長凳讓山友閒話家常。
那麼,三角點在哪啊?若是此處為後尖山最高點,那應該有三角點吧?
我翻閱地圖,懷疑自己是否誤判最高點。
步道穿過涼亭,順著後尖山的稜線往另一側延伸而去。
難道,最高點還沒到嗎?
再走個十分鐘試試看吧!若是還沒到,等會也許見得到路標。
小徑漸漸狹窄,兩旁是茂密的闊葉林,雜草像是搶灘般積極往步道靠攏。
我滿腹疑竇,往前續探。
林徑並未如預期般向上爬升,相對地,持續下降。
「這樣下去,不知道終點會在哪?」我猛然警覺,原路折返。
登山,不是愚勇、不是逞強,得量力而為。
做多少功課,就走多少步伐。
登山,要有自信,要有毅力。
有幾成把握,就展現幾分能力。
屋頂、亭柱、護欄、長凳、由遠而近,走入我的視野。
再次看到涼亭的喜悅,慢慢湧上心頭。
忽然,從欄杆的縫隙中,隱約有顆石椿。
我顧不得額頭的汗水、沈重的背包、急急忙忙翻過欄杆。
「後尖山:標高1008公尺,三等三角點,編號5009」

興奮沖昏腦袋的我,一時之間找不到適合的形容詞來形容雀躍的心情。
生活經驗,是否也曾有過類似的際遇?
想找個東西,遍尋不著,某一天卻不費吹灰之力出現眼前?
尋找問題的解答,想破頭也想不出來,卻在吃點心後忽然想到?
這是否意謂著,用不著努力,答案會自然浮現?

曾有耳聞「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乍聽之下,得來全不費功夫似乎表示唾手可得,果真如此?
若無踏破鐵鞋,何來不費功夫啊?
「得來」是機會、巧合、偶然、緣份,
可是相較之下,我更覺得像是上天給我們的試煉。
努力的付出,辛苦的付出,不一定有收穫;
但沒有付出,卻一定不會有收穫。
肯定自己,持續努力,別因結局不如己意感到困惑、怨天尤人。
也許成功,會在下一站等待;
也許幸福,會在下個轉角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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