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一早的期中報告,倦了,橫躺床上,偷個懶,享受陰涼的好天氣。
聽聽外面的鳥囀,看看還記得幾種?「蛙鳴」將我從自然喚回。
我看來電顯示,06xxxxxx,心,又是一震。
「xx,我阿姨啊,過得好嗎?今天是不是要上課?」
「是呀,阿姨有事嗎?」
「想問看看你今天幾點會搭車經過隆田啊?有白柚跟稜角要給你,
放了很久,你沒來所以我想拿去火車站給你。」
「阿姨,你們自己留著吃就好,不用這般麻煩。」
「我們家還有,你晚上下課看搭幾點的車子再跟我說。還有我昨天上去基隆一趟,
今天早上才下來。我還是很希望你們在一起啦,不過這事沒辦法強求,
你在想看看!不過還是可以當朋友啦!我不打擾你,等會要去搭車吧?」
「嗯嗯,我搭三點十分的,我在跟XX聯絡看看,謝謝喔。」
火車上,我買杯咖啡提神,振筆疾書。
在一起,好嗎?再次在一起,要面對哪些事情?
對彼此沒有任何疙瘩嗎?家人對兩人相處沒有任何芥蒂嗎?
分隔兩地能像過去相信對方嗎?我能相信她跟朋友的互動?
我能相信工作環境不會影響她的心態嗎?
拍完婚紗後,走向分手,接下來能一帆風順到結婚嗎?
分手的原因,解決了嗎?她能重新面對我的家人嗎?
當年的率性已成灰燼,如今我理性思考一個個問題。
還有個更重要的前提,這是她的想法抑或是她爸媽的想法?
在一起,好嗎?問她好了,她的答案,就是我的決定。
鈴…鈴…
「哈囉,好久不見,很忙嗎?」
「還好,有什麼事嗎?」
「妳媽剛剛打電話給我,我打給妳關心一下妳的情況,妳方便講話嗎?」
「可以啊,我媽怎麼有妳手機?我媽說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妳媽怎麼有我手機,妳改天問她好了,哈哈。我講正題,
妳媽的意思還是希望我們會在一起,我上次有跟妳說如果沒有這打算,
要好好跟他們溝通,還記得吧?」
「是呀,我記得,而且我有跟她說過了。」
「好吧,所以在一起,是妳爸媽的意思,不是妳的意思?」
「嗯嗯。」
「嗯,那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妳去忙吧,拜拜!」
「拜拜。」
在一起,好嗎?她的決定,我的答案。
在一起,好嗎?再一次相愛,好嗎?
愛在哪裡?擁抱對方的雙臂。
愛在哪裡?緊握對方的掌心。
愛在哪裡?輕靠對方的肩膀。
愛在哪裡?關心對方的一切。
因為愛,所以關心?還是因為關心,所以愛?
愛,不經意的停留,所以在一起。
愛,不經意的告別,所以離開。
三魂七魄,不知去向;
行屍走肉,街上閒晃。
糊里糊塗走進教室,又走出教室,搭火車去。
跟她父母說好時間,約九點四十左右到隆田。
我構思如何化解她父母的懸念,想了滿肚子的台詞。
沉吟之間,區間車急駛,頃刻,已至隆田。
我匆匆忙忙走出車廂,馬上聽到親切的聲音「xx,在這裡。」
叔叔和阿姨仍是習慣性的短袖搭配休閒褲,笑容是月台最美的妝扮。
手裡各提十多公斤的白柚跟稜角,汗水順著額頭、兩鬢、滑落。
輕輕落在白柚跟稜角上。白柚用報紙包著,稜角已然撥好外殼。
簡單的塑膠袋囊括了愛與關懷、祝福與感謝,但也負荷思念與無奈。
我不好意思說:「叔叔、阿姨好,不好意思還讓你們麻煩。」
「我幫你提到車上,你快上去,不然下一班又要等好久!」叔叔催促著。
厚實的臂膀放下手邊的行李。
厚實的臂膀仍舊無力回天,那麼,就放下吧!放下心中的牽掛吧!
急促的呼吸、親切的提醒,在火車的汽笛下仍清晰傳到耳畔、觸動心扉。
我望向窗外,望向月台,望向地下道的入口、
望向漸行漸遠、漸行漸遠的兩道揮手的人影。
逐漸迷離成兩個黑點、逐漸模糊的視線。
想像他們撥好稜角、想像他們整理好兩袋行李、想像他們騎車從家裡到火車站,
想像他們提著這輩子最沉重的行李,過剪票口、過地下道、過月台。
腦海逐漸清晰,視野又逐漸朦朧。
我闔上雙眼,回憶感人的畫面。
背包的手機響了。
「xx,白柚外的報紙要記得拿掉。稜角要記得冰,
還有跟你媽說用蒸籠蒸一蒸就好。你們吃不完再拿去分給親戚。
還有你要多吃點,我看你瘦很多…沒關係,還是可以當朋友…」
電話的一端已泣不成聲,我剛想說些什麼。
叔叔接過去續道:「阿姨不會說話,我來說好了,你要多保重,飯要多吃啊!
有空常來,還是可以當朋友啊,對不對?記得啊,有空常來……」
這一幕,我會記得。謝謝你們,無緣的家人!
別了,叔叔!別了,阿姨!別了,隆田!別了,七年的感情!
我將遠颺,不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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