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tory of Dandelion

折騰了一夜，慶生一整個辦下來就是怎一個累字了得。
辛苦是值得的，看到大家的笑容，這個像家的感覺是頗難營造出來的。
「家」的氛圍，溫暖而又親切，緩緩注入社辦裡出門在外的學子們。
「時間有點晚，大家回去休息好了。
這星期六、日，有沒有人要上合歡山慶生啊？」
看到大家疲憊的眼神，我接著說：「星期六早上出發，要去的跟我說一聲。」

合歡山位於太魯閣國家公園，是台灣的賞雪勝地。
我知道學妹從沒看過雪，也很少出門旅行，一心想彌補上個月的疏忽，
辦慶生活動讓她看看有這麼多人關心她，也額外排個合歡山的行程替她慶生。
時值十月底，那時天氣還不夠冷，合歡山尚未飄雪，
不過一睹高山芳澤，對她也是個難得的體驗。
我從南投那邊過來花蓮，合歡山自幼便常上去。
這次上山我還是蠻希望社團的朋友能一起參加，湊個熱鬧。
不過天不從人願，能去參加的加我共是四個人。

星期六早晨八點左右，我和同學在校門口等著。
學妹跟她室友大致八點多才到，臉有歉意的說：
「學長，不好意思，讓你們等這麼久了。」
「不會啦，時間還早，而且我們人又不多，
輕鬆走就好，你們吃早餐了嗎？」
「還沒，我們去買一下，等等回來。你們吃飽了嗎？」
「我們買好了，到白楊步道的時候我們在休息吃早餐吧！」我同學看時間回答著。
不一會兒，她跟室友買好了，
還幫我們多帶了兩杯熱騰騰的飲料，看得出她們的貼心。
「行李都帶齊，我們就出門吧！」我檢點行李說著。
我載學妹走在前面，同學載她室友尾隨在後。

到合歡山的路線並不複雜，沿台九線到太魯閣門口接台八線就能到合歡山。
太魯閣國家公園橫跨台中、南投、花蓮三個地區，
園區有一半面積是兩千公尺以上的山區，
其中合歡山、奇萊山、清水山、南湖大山、中央尖山在台灣都頗負盛名。
在立霧溪及其支流的切割下，孕育出世界聞名的峽谷地形。
中部橫貫公路蜿蜒曲折，貫穿太魯閣國家公園。
先人的胼手胝足下，我們何其有幸享受他們豐盈的成果。
路過長春祠的時候，我回首向這裡的先人致上我崇高的敬意。
映入眼簾的峭壁、懸崖、飛瀑、落英、野溪，美景總是伴著傳奇。
太魯閣離花師不過三十分鐘車程，是以這裡對我而言，在熟悉不過。
我如數家珍地跟學妹說這裡的鬼斧神工。
「太魯閣共有七條步道，上次我們走的是綠水合流跟砂卡礑，
而長春祠步道你大一去過，等會我們要走的就是白楊步道。」
「學長，你都走過了嗎？」學妹頗訝異地問。
「我剩一條壑然亭還沒走，因為步道落石封起來，也不知何時才開放。」
「是呀，我看九曲洞那一段地上偶爾會有落石，
太魯閣真的很漂亮，不過也有潛在的危險。」
「哈哈，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我以慣用的台詞回答她。
「學長，你都一個人來走步道嗎？」
「不一定啦，有時一個人，有時跟其他人，
最常一起出門的就是在我們後面的那位同學。
他很喜歡到處遊山玩水，我們的腳程也是差不多的，所以沒事就戶外趴趴走。
待在花蓮兩年多，去了不少地方，但我覺得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太魯閣。」
我頓一頓，續道：「學妹，妳有想去哪裡嗎？還是哪裡還沒去過？
上次走了趟美崙山，我看妳回家就睡那麼久，
我想妳如果覺得累，就在家休息，不用跟我們一樣瘋狂。」
「學長，妳不要想太多，能看這些風景真得很值得，
下次有機會還是可以找我啊！我如果真得累，我會跟你說的。」
聽到她天真的口吻，心頭鬆一口氣，看來她是真心喜歡旅行。
「那路線你得好好記啊！以後有機會帶朋友、或是家人好好介紹這塊地方，
讓他們了解台灣的後山有多麼壯觀！」我略帶威脅地說道。
「我儘量啦！嘻嘻」她面有難色地回答。

談笑之間，我們已經過了天祥，來到白楊步道的停車場。
白楊步道的入口，是一處長約四百公尺左右的隧道。
我們摸黑向著彼端亮光處前進，地板是平坦的石階，不用擔心跌倒。
不過隱約可以聽到洞的兩旁有山泉緩緩滲出，順著兩旁流向洞口。
穿過隧道，是一片壑然開朗的氣象。
步道傍山而建，雖是碎石小徑，不過尚稱平坦。
山壁、急流，兩大特色在這裡依然清淅可見。
山之於水，壁壘分明，水之於山，自成一格。
山無水，了無生氣；水無山，失之莊嚴。
我自顧欣賞這片俊秀河山，背後的聲音響起：
「學長，吃早餐啊！飲料趁熱喝！」
「是呀，我都忘了還沒吃呢。」我們邊走邊吃。
頗有台味的吃法跟山水的氣勢相配，顯然不入流。
但荒郊野外，誰在乎呢？又何必去拘泥世俗怎般看待？
來此，就是為了放鬆，西裝、皮鞋我想才是更不搭調。
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簑煙雨任平生。
東坡的灑脫，耐人尋味。
「那就是白楊瀑布吧！」我順著她室友的指尖望去。
豈不是嗎？一泓山泉沿山壁飛瀉直下，從巨岩林立的河岸，
切出鴻溝，直入青潭。
水勢洶湧澎湃，激起一道道水花。
青潭深不可測，捲起一陣陣漣漪。
我們靜靜的看著，以沉默來形容對自然的讚嘆。
「我們該往下個點去囉，不然天黑前恐怕上不了合歡山喔！」同學打破沉默。
「是呀，我們拍個合照，然後就往下個景點去吧。」我建議著。
於是，留影白楊，續上征途。

山路峰迴路轉，巨木參天，奇石佇立取代峭壁、斷崖的景緻。
海拔越高，週遭的植被由闊葉林變成針葉林，霧氣也逐漸轉濃。
迎面而來的空氣清新帶著涼意，貼在臉上，卻似有一股寒氣穿透心底。
「學長，你要不要多穿衣服啊？我覺得越來越冷了耶！」
「我這件外套可以抵三件啦！你還是好好顧好自己吧！
你有帶手套跟厚一點的衣服嗎？」
「嘻嘻，我所有衣服都搬上來了，子彈也打不穿。
不過，我沒有帶手套就是。」
「我手套借你吧，這個溫度我還可以。」
山裡是有點涼，不過我仍是一件短袖加上一件外套。
「你騎車手會冷，我手放口袋就好。反正也快到了吧？」
「已經過大禹嶺、小風口，等等就會看到合歡山。」
「前面那些建築物應該是吧！」

合歡山莊屹立在合歡山巓，前方有一座觀景平台，
旁邊幾個小販招呼著客人吃熱食。
「今天住滑雪山莊，我們先去放行李。」
同學的提議打斷我滿腦想吃熱食的想法。
一行人驅車，停靠滑雪山莊。我打量著滑雪山莊的外觀跟內裝。
相距合歡山莊百步之遙，用餐還算方便。
裡頭的房間盡是通舖，我們剛好四個人。
客服處就直接安排我們四個人睡一間六人通舖。
熱水僅供應到八點而已，晚歸的旅客就只能乖乖認命。
「你看！餅乾袋都脹起來了。」
「我看你們跟餅乾袋合照好了。來，笑一個！」
喀嚓一聲，合歡山上又多一個令人懷念的瞬間。
跟女生出門，最開心地就是不用煩惱零食。
女生吃得少，卻又帶得多，跟學妹認識以來，
知道她的習慣，我也享受不少福利。
大家分享零食，也減輕背包重量。我好奇地問：
「學妹，你怎麼看來跟餅乾袋一樣脹起來啊？你穿幾件啊？」
「我…比較怕冷，我穿六件在身上…」
「什麼！穿那麼多，難怪我看你們的車子在小風口那一段速度這麼慢，
爬坡很吃力。」我同學若有所悟地說道。
「我的車子是老爺車，跟你的野狼哪能比啊！
還上得來就不錯，你說是吧！」我向學妹求援。
「你們別在消遣我，我可是比以前好多了。」學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
「是呀，她真得比以前好多了，我一想到她去美崙山回來就睡八個鐘頭耶！」
她室友跳出來替她解圍。
「哈哈，我們不討論這個，趁天還亮，我們去石門山走走吧。」同學說著。

石門山步道依山脊而建，約二十分鐘就能登頂，
是最容易攀登的台灣百岳，標高為3237公尺。
我們魚貫進入步道，能這麼輕鬆征服第一座高山，
每個人的心底都有按捺不住的興奮。
落腳於山脊的步道恰巧將玉山箭竹林一分為二。
左手邊是崎嶇的山道和緩慢的車流，面對地形的險惡，奔馳的車子也為之內斂。
右手則是箭竹林和針葉林交錯的植被地形，視野很好，卻見不到山羌、水鹿。
小徑如同一道長城，區隔自然與人為，可是仍無法屏障人為對自然的影響。
山脊的風猶其強勁，夾雜霧氣水氣一絲一絲灑在臉上。
強風塑造滿山滿野的箭竹林、寒氣創造頂天立地的針葉林。
合歡山之美，豈僅止於賞雪？豈僅止於雲海？
渾然天成的一切又豈是人為可以望其項背？
我們在石門山的三角點平台徘徊，享受這兒的空氣，感受這兒的冷冽。
「他們拍完照，我們去拿那塊石門山的小看板跟三角點合照，好嗎？」
小看板只有三行字：石門山，標高3237公尺，登頂日期：2003.11.01
簡單而有意義，對於初次結伴上山的四個人，將是永恆的印記。
快門停在這一瞬間，這一瞬將是心頭永遠的烙印